钝感

Dilemma

都市生活

“老师,请问你们班的方秋笙呢?”
仪仗队的人敲了敲班级的门,听到名字后的大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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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 苦的,甜的

钝感 by Dilemma

2025-6-25 22:36

  “冬冬。”
  “哼。”
  苍尔冬躺在后座上不肯起来,双手合十放在胸前,看也不看方秋笙一眼,就从鼻腔里发出几个单调的音节,眼角发鬓上都还挂着没干的眼泪。
  “躺这儿想再被日一通啊。”
  两条细胳膊唰得伸了起来,往方秋笙身上戳去,对方的裤子口袋还湿漉漉的,里面的糖也一并湿漉漉的,往里一掏,还牵了粘腻的糖丝出来。
  苍尔冬扒在方秋笙怀里怏怏地撅着嘴,嗓子还有些哑着:“笙笙尿裤子。”
  Alpha随即在他屁股上招呼了一下,Omega被拍得差点没跳起来,终于不再闹腾,安安分分地窝着不动了。
  吃过晚饭以后方秋笙还要剪辑今天拍的视频,孕肚的原因让苍尔冬不能赖在对方脚边了,于是在书房里玩了一会儿,就被抓去休息了。
  “笙笙,你不睡觉吗?”
  “我还要一会儿,乖,你先睡。”
  “我不想睡,老公,我再玩一会儿。”
  方秋笙嘴角弯了弯,牵着他的手,搓着他的虎口:“睡觉,我看着你。”
  Alpha的手难得得要比他凉一些,他把另外一只手也覆上,盯着那修长的手指发呆,不知道什么缘故让他整个人十分不安,刚入睡又全身惊跳一下醒过来,等他好不容易睡着以后,又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来,有人在说话,有人在低唱,有人在围着火堆跳舞。
  苍尔冬猝然睁开眼,夜灯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,他习惯性摸去旁边,空荡荡的,手触电般得弹了回去。
  他踮着脚走下床去,迈了两步又折回来,把拖鞋穿上了,可这样一来就弄出了声音,鞋底打在地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家里传出回音来,每一下都让他心悬空一次。
  “笙笙?”
 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,他悄声打开门,没人应他,桌前也没人。
  闹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窒息的宁静,他猛地转过头,才看见趴在小沙发上睡着的方秋笙,手快一步把闹钟摁掉,方秋笙竟是没有醒过来。
  他跪在地上,手里捧着手机,离方秋笙还有一条手臂的距离,对方头发乱成了鸡窝似的,脸上泛着潮红,嘴巴大张着,眉头拧成了一团,长腿伸出了沙发,悬在了半空中。
  那份不安的感觉此时此刻也随之放大了,他想起他们一起买的冰淇淋球,那特殊的挖勺把冰淇淋滚成一个个圆球。
  ——而此时此刻对方粗重的呼吸来一下,他就觉得有一个无形的勺子,在他脑子里挖了一下。
  苍尔冬爬到方秋笙身边,学着妈妈替他量体温那样凑近对方的额头,热度惊人,要把发尖都灼烧起来。
  他扶着肚子,有些吃力地爬起来,跑去卧室抱了被子过来替他盖上,又去卫生间里放热水。
  热水温度太高,烫得他手都发红,他努力把毛巾尽量拧得够干,拿肩膀给自己揩眼泪。
  不准哭,不准哭,不准哭。
 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看到脏衣篓里那条裤子,他不知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给踢翻了,在上面踩下两个脚印才走出去,替方秋笙擦了脸,把热毛巾敷在了他额头上。
  准备完这些以后才去医药箱里找药,翻了半天没翻出来他平时服的那种感冒药,又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,以为方秋笙醒了,手忙脚乱地爬过去,结果对方双眼紧闭着,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。
  苍尔冬捡起毛巾想放回去,结果刚才还烫着的毛巾现在只剩点温吞的热度了,他忙把毛巾放在了一旁,轻轻推着对方:“笙笙,笙笙,你醒醒,笙笙,你不要吓我,笙笙,笙笙,笙笙……”
  方秋笙整个人烧得犯迷糊,根本不知道自己醒着还是昏迷着,只觉得全身像被石头压着一样动弹不得,喉咙里更是堵得难受,半点声音发不出来。
  苍尔冬见他没反应,又去翻药箱里的药,把不认识的几个全部拍成一排,拿手机一个个查过去,还没输完第一个的名字,突然切进来了视频通话,他手没及时刹住,下一秒干妈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里。
  脑子像是火山喷发,哄得一下,把所有神智都烧成了灰。
  “冬冬?你和方秋笙在一块儿?”
  苍尔冬愣了两秒,毫不犹豫地摁了红键,把手机扔到了一边。
  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,他把头往沙发角上一下下磕着,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,可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,他握着拳头砸在挂断键上,又打进来,又被他挂断。
  “不要打了,不要打了……”
  他嘴里小声默念着,把手机调成了静音,可一想到干妈这时候打过来不知道会不会有特别重要的事情,愣神看了一会儿,又接了起来。
  “冬冬,方秋笙人呢,你让他接电话!”
  方裕摆着一如往常的严肃脸色,气势隔着屏幕都直逼人面门,要把苍尔冬整个人掀翻了去。
  可他咬了咬后槽牙,没动:“他不在,干妈你有什么事,和我说。”
  方裕似乎是被这样的回答震住了,抿着唇迟迟没有反应,苍尔冬的视线在那条细成一字的唇上来回游走着,思绪又跑去了别的地方。
  方秋笙小时候特别喜欢模仿这个动作,身边没人的时候会对着各种能照出样子的地方练习着,偶尔会转过脸来测试他的反应,直到他说像为止。
  那时候他花了好久才明白,原来有些妈妈像自己的妈妈一样,会天天陪着他,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,而有些妈妈像干妈一样,一年和笙笙见不了几次面,见面的时候还总是以吵架收尾。
  可妈妈说,干妈也爱笙笙的。
  但干妈看不见笙笙会偷偷模仿他,更看不见笙笙为了准备和他见面下的功夫,干妈甚至对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成绩和奖项无动于衷,好像笙笙的优秀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。
  “冬冬,是方秋笙去找的你吗?你和干妈实话实说就好,我会处理……”
  “干妈,你为什么总是对笙笙这么不好。”苍尔冬睁着眼大喘着气,试图阻止眼泪掉下来,却有点无济于事,“你为什么不爱笙笙呢?他,他都生病得那么,那么严重了,他说梦话的时候都在,都在说对不起,他总是要说对不起,为什么他总是要说对不起啊?”
  “冬冬,不哭不哭,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  “我搞不明白,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不好,他好好学习不好,不好好学习也不好,想当导演不好,不想也不好,他不管我不好,管着我也不好。”苍尔冬咬着嘴唇,说着绕口令似的话,拼命把呜咽声咽下去,“我就觉得他很好,比别人都厉害……”
  视角被抬高了,屏幕里黑了下去,方裕只听见儿子沙哑的声音似乎在安慰着苍尔冬,模模糊糊听不清楚。视频的最后儿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,就挂断了,他没再打过去,只是坐在窗前,让冷风把自己吹清醒。
  天开始亮起来,他都快忘了自己打给儿子是什么事情,明明那时还觉得是件急事,现在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  他扔了手机走下楼去,敲了敲楼下的房门,屋里面一阵闹腾,陈年穿着运动服开了门:“早上好啊,裕裕。”
  他看着陈年的脸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起来,潜意识里他也把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,想找对方谈心,却忘了中间还有那么一道尴尬的关系在。
  可能冬冬说得没错,他真的太忽略自己儿子了,才会在这种时候连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都理不出来。
  “没,没什么,就看你刚刚,锻炼回来,打个招呼。”
  陈年看着他,笑了笑,侧了侧身:“进来坐坐。”
  方裕踌躇了一下,还是进去了。
  玄关处收拾得整齐,鞋柜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纸,上面拿红笔写了“出门带钥匙”五个大字,后面花花绿绿跟了各式各样的感叹号。
  屋子里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这样生活的气息,让他有些羡慕,虽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卸下工作上的事了,但家里多少还是缺了点人气。
  喉咙里都泛酸。
  陈年去厨房拿了早饭出来,看方裕盯着电视机柜上的手工作品发呆,边吃边说道:“这些大部分都是笙笙做的,冬冬搞的东西没那么牢靠,一般没几天就散架了,靠笙笙帮他拼回去。”
  方裕扭头,看着前段时间从不提起那个名字的好友现在说得一脸自然,还冲他眨眨眼睛:“你要拿回去吗?也算是他们长大的纪念品了。”
  方裕脑子像当机了似的,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想要,还是不想要,神色怪异地望着陈年。
  对方又咬了一口包子,看到窗外去:“其实我大概能猜到,他们俩在B国会住到一起去。”
  “你知道了?”
  “刚才之前还是猜测,现在就知道了。”陈年朝他摊摊手,“可能连冬冬自己都不知道,他表现得有多明显,可我是妈妈啊,一眼就看出来了,他和Alan住的时候,哪有那么放松过,脸都胖了一圈了。”
  他笑着搅拌着碗里的粥,朝一脸纠结的方裕吐了吐舌头:“怎么说呢,其实一开始我在想,冬冬嘛,心里有事也不会瞒着我的,可能过几天就和我坦白了,可他一直没说,憋到现在都没对我说,我们冬冬啊,小时候连路上看到一只蝴蝶都要形容三大段的,什么时候也学会藏着掖着了。”
  “其实吧……”方裕斟酌着话,还不太确定发小是个什么态度,“冬冬这样也算是,一种进步吧?”
  “我就是想啊。”陈年看着客厅上贴满的照片,有冬冬的,也有笙笙的,从小奶团子一路长成大孩子的样子,都成年了,他还觉得他们还是天天要打架的样子,“可能冬冬自己不太明白,其实笙笙于他而言,真的蛮特殊的吧,我最近一直在想,这么不问当事人意见就把两个人拆开了,也算是当父母的失职了。”
  方裕长舒了一口气,坐到了餐桌上:“你还真想得开,我现在一想到马上又要带一娃了就头大。”
  “什么?”
  陈年还喝着水,一下子被呛着了,咳个不停,方裕把刚拿起来的包子放下,跑去替他拍背,心想自己大概是说错了什么。
  果不其然下一秒,陈年手里的杯子就砸在了照片里方秋笙的脸上,苍景行听见声音跑出来看,陈年三步并两步窜他身上,吼得撕心裂肺:“老公,给我手刃了方秋笙这个狗娃子!凌迟!碎尸万段!”
  “啊——嚏!”
  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方秋笙又一次打了个大喷嚏,苍尔冬拍拍他,一脸学得不太标准的“你真是不让我省心”表情让他躺回去:“笙笙,欢欢不是说你疲劳过度了吗?你好好躺床上啦。”
  “就是就是。”言欢过来扶着苍尔冬,带他去沙发上继续看动画片,“你这是什么A啊,还要孕O给你操心,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知道么?”
  “欢欢,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……”
  两个Omega又坐在沙发上咬舌根,Alpha差点没把门框给捏碎了,只觉得心里气闷得温度计都要爆炸。
  ——可他一想到苍尔冬和母亲说的那番话,那火苗又小了下去,整颗心飘飘悠悠飞起来,他压都压不住。
  他的冬冬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,斜眼看过来,瘪瘪嘴示意他快走。
  方秋笙转身走回床边,休息就休息,他早好一分钟,姓言的就早滚一分钟。
  他的冬冬就能少担心他一分钟。
  Alpha吸了一口温热的毛巾上残余的咖啡味,跌进柔软的被窝里。
  苦的味道是甜的,哈哈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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